违背自然规律的“绿化”,破坏掉的不仅仅是生态环境,还有城市园林原本具有的自然协调、韵律变化之美
夏季来临,全国各个城市道路两旁、公园景观周边再次发出“突突”声,清澈的自来水从草坪中若隐若现的喷头里喷射而出,浇灌着草地。
在中国北方的很多城市,用于绿化的主力军是一种原产于欧洲的“舶来草”。这种美化城市的“善举”,却遭到了专家的质疑。
与百年古木的“水火不容”
“舶来草”学名冷季型草,绿色期比北方地区的自然草被长一两个月,但由于这种草生长于海洋性气候地带,需水量大。北方城市干旱缺水,为适应其生长习性必须经常喷灌——这种草极为费水。
除道路两侧,“舶来草”近年还相继出现在北京的天坛、颐和园、北海、北京大学燕园等古典园林中,替代了大量本地草被。
天坛公园是明清皇家祭坛,以喜干旱的松柏树为主。天坛公园原副园长杨振铎说,天坛松柏林下的冷季型草坪,由于不断喷灌,导致土壤过湿,目前已危及古木生存。北京大学环境学院生态学系教授崔海亭在松柏林下发现了一种名叫毛脉酸模的草本植物。他说,这种植物本是生长在潮湿地区的,在松柏林中是不该出现的。这是应该引起警觉的一个信号。
天坛现有3500多株古木,大都有几百年的历史,是活的文物,极为珍贵,浩瀚的古木将天坛南北轴线上的圜丘、祈谷两坛主体建筑烘托得宏伟壮观、超凡脱俗。
“可近几年,天坛很多油松、白皮松都死了!很多死去的老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太可惜了!”一位晨练的老者向本刊反映。
其实,冷季型草危及的不仅仅是松树,叶子稍大的柏树也受到严重威胁。杨振铎说,经常性的喷灌使得地表非常湿润。松柏树都是深根,树根具有向水性,潮湿的地表使得树根往上反长,渐渐地深根变成浅根,大树在秋冬季风大时很容易倒伏,后患无穷。
事实上,类似的问题并不仅仅只出现在天坛公园。为适应干旱的气候特征,中国北方城市往往都以种植需水量少的树木为主,而冷季型草需要的环境恰恰与这些树种相冲突。
舶来草打破生态平衡
崔海亭和北京大学环境学院生态学系的黄润华、方精云等7位专家调查后发现,毁掉自然地被,引进冷季型草,使植被种类组成简单化,这种做法降低了生物多样性,破坏生态平衡。
天坛与北京颐和园万寿山上的松柏林都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林下的灌木和草本植物是经过几百年的自然演替形成的,是松柏林的组成部分,而且种类丰富。据生态专家不完全统计,颐和园侧柏林下,阳坡常见植物约有20多种,阴坡超过30种。而天坛,仅三北外坛自生野草就多达78种。乍一看林中树种单一,然而树下丰富的野草种类补救了树种单一的缺欠,使其仍然成为足以平衡生态的物种多样性的生物群落。
改种冷季型草以后,林下草本植物群落结构单一、种类贫乏,并缺少季相变化。冷季型草的寿命一般为5年左右,如养护粗放,3年后长势会逐渐衰退,必须用切断根状茎以及刺穿土壤等方法,对草根进行更新,费工费钱,而且容易破坏树根,影响坡面的稳定。
不仅如此,林下植物的改变,以及经常进行喷灌导致的土壤水分条件的改变,还会引起动物群的变化。杨振铎考察后发现,引入冷季型草以后,昆虫、鸟类数量明显减少,就连土壤中的蚯蚓都很少见了。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1982年制定的《佛罗伦萨宪章》第14条规定:“历史园林必须保护在适当的自然环境中,任何危及生态平衡的自然环境变化必须加以禁止。”
“古典园林植被改造和引进植物时必须慎重,一定要经过科学论证,确保生态安全。”杨振铎说。
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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