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陈丹青说过的,“吃掉文化的也是文化”,今天我们有六百多座城市的地盘扩大了,而本土的传统文化却在消减中。难怪有外国人戏称英文的“中国”——“China”就是“拆啦”。我们在建设的繁荣背后遭遇了文化的清冷和特色的危机。好多城市的形散了,神也散了。
明清时期的上海曾有著名的“沪城八景”。乾隆年间的《申江竹枝词》中所记之八景为——海天旭日、黄浦秋涛、龙华晚钟、吴淞烟雨、石梁夜月、野渡蒹葭、凤楼远眺和江皋霁雪。据专家的最新考证,那八景中仅有“龙华晚钟”和“江皋霁雪”两景的所在地还仅存。人们在破坏着自然界的生命,也在破坏自己的人文成果。
中国的每一座城市几乎都有自己悠久的历史,这些不同性的历史共同地记载着和见证着一个伟大的东方古国和大国与众不同的文化生命。每一座城市也都应该有自己的文脉,这是城市的个性、气质和风貌等的文化集成。城市各自的特色本来都是很明显的,这种明显来自于千百年来差异化竞争的结果。可是我们却遗憾地看到,在今天的中国城市里与大规模建设相“匹配”的,是那些千城一面的城市主干道、中心大广场、标志性高楼和步行街等营造出来的泛泛共性的政绩工程或者无数泊来的种种赝品形象,而城市原本很有个性的历史文脉却相当普遍地遭到割裂甚至遗弃。有人戏称道,外国人到中国来可以看到“两大洲”——因为大城市的现代风情而看到欧洲,因为乡村的落后面貌而看到非洲。我们“亚洲”上哪去了?
在现代化与城市化的浪潮中,无数的“新城”正在中国大地上崛起。无论是在城内的一隅或者是郊外的一处,这许多的新城正在每年从规模上改变着中国各地的地理版图。权威机构和专家们可能只关注到了城市扩张正在大举进占基本农田,冬至日的满窗日照受到影响以及玻璃幕墙造成的光污染等现实,却没有关注到与大规模建设伴生的另外一种更大的遗憾——我们的现代化热情可能正在广泛地抹杀着各个城市本来应该有的元气和精神。
柏拉图曾说,“医生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们想治疗身体却又不想医治思想。可是精神和肉体是统一的,不可以分开来处置”。黑格尔曾说过,“在艺术中精神内容与表现形式是不可分割的”。我们强壮了城市躯体却忘却了文化精神。
在中国新兴的以及拟建的成百上千座“新城”中,竟难以发现有一座其规划艺术的结构是完整地在继承当地文化的。人们要么简单地拷贝历史,做出最为消极的继承;要么干脆颠覆传统,营造出极为前卫的新城。如何让久远的经典在现代的语言和技术中复活,一直不过只是文化人的空想。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就说过的“各美其美”的哲学被今人忘得干干净净。并非危言地说,我们今天有可能在创造财富的同时,也在建设着一种审美上的价值堕落,在营造着一场文化上生态的灾难。
我们的企业有可能在东南沿海的某一座不算特大但却很有名的城市围海造地建一座新城。当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就深为这座城市曾经是东方大港,曾经有过多元宗教的汇聚,曾经有过南洋风情的独特城区以及今天骄人的经济成就而感动。同时我们又看到,由于历史的原因,这座城市的旧城区在规划和建设上已经和许多同类城市一样显得有些零乱、陈旧和苍老。
当一座数平方公里的新城将要崛起在老城旁边的海湾并且政府的行政中心也要迁入此地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祈望这座新城能摆脱今天中国城市规划的习惯性巢臼而创造出一座既能表达我们对本土文化继承的意愿又能创造现代经典的文化尝试。城中所有的建筑物都应当拥有现代建筑的体形和身姿,同时又都沐浴在东方艺术精神的阳光之下,整体地而不是单个地在述说着一座现代新城如何拥有我们地方的文化风骨和艺术神采,述说着中国的城市建筑如何拥有自己的象征意义。
即将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建造的那座伟岸的新城亦然。模仿圣市三百年前创造的旧城的欧陆风格是不可取的,因为三百年前彼得一世早已在这里规划并且建造出了数以千计的欧式建筑。如果我们能够在规划和建筑上大胆创新,重拾当年斯大林时代创造的“新社会主义艺术风格”的创作精神,创造出有着俄罗斯文化内涵的现代欧洲建筑艺术新风格,这个国际项目的投资意义就一定会信受世人另眼的关注。
美国著名的城市学家詹姆斯·特拉菲尔说,“科技改变城市面孔,欲望铸造城市品格。”我们今天很需要一种对民族文化真正负责的浓烈欲望,韩国的文化立国和文化强国战略很值得我们学习。
韩国本是一个不大的国家,四千余万人口大部分集中在一个对手国的大口径火炮射程内的首尔(汉城)之中。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韩国时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韩国的超市里没有外国产的消费品,韩国的公路上没有外国产的汽车。
这些年来,我们亲眼见证了来自韩国的阵阵“韩流”——从一九八八年汉城奥运的体育旋风,到来自韩国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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