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翻到清末画家居廉的《
花卉昆虫图》,才想起这位擅于描绘玫瑰的画家是广州番禺人。玫瑰,一千多年的种植历史里,它是代表世俗之爱的谈情道具,也是宗教活动里神秘的“宇宙之轮”,是极乐世界给予诗歌与艺术的无尽灵感源泉。
但广州人对玫瑰的热爱始终是淡淡的,略有距离的。就算是到了本该玫瑰泛滥的情人节,也远远不像中国其他城市那样让玫瑰一下子铺天盖地来得汹涌。
玫瑰在那天基本处于谈情道具第二名的地位,当某方亮出999朵玫瑰时绝对没有亮出房产证、存折、信用卡等此类物件更能证明感情的坚定和相互的信任程度。务实为主的广州人看来,玫瑰装饰的爱情太过务虚。
其实广州除了是中国玫瑰几大原产地之一,还于1684年将中国的月季送上了东印度公司的轮船,使之飘洋过海到了英国。中国月季和中国茶香玫瑰让欧洲的园林玫瑰一下子五彩缤纷起来。
甚至直到现在,玫瑰已经成为广州花卉出口的支柱产业之一,对“阿班斯”玫瑰这样的罕有品种的培养已经超过了另一个玫瑰种植基地昆明。所以在现代广州富人们眼里,玫瑰代表得更多的是赚钱工具,而非浪漫爱情的符号。
细想起来,广州富人对玫瑰的偏见更多的是玫瑰的“玫”与“没”同音。对拥有得越多越害怕失去的他们来说,他们认为附加了吉祥意思的物质能给他们带来好运,更能让他们接受。他们谓之“讲意头”、“讨口彩”。
以至最后能真正进入到他们家居或是办公场所的都是一系列淹没了真正身份却有好意头的花花草草——比如“发财树”、“富贵竹”、“摇钱树”、“红运当头”等等让专家都不摸不着头脑的植物。连模样难看的猪笼草也是富人们的宠物,就为了一句“猪笼入水、有钱入袋”这样一句广州俗语。
好在这个阶层里还是有一两个女士时不时有点浪漫细胞作祟,她们曾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先后问自己的老公:“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从来没送玫瑰给过我?”
两位老公虽然觉得夫人的要求有点那个,但最具有中国中产阶级特色(受过高等教育、海归、有一定社会责任感)的他们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
素素老公的反应相当直接。他几乎是立刻冲到别墅的花园里,抢下了花匠的活,自己剪了一大束白玫瑰,举着被玫瑰扎得鲜血淋漓的手指向老婆献宝,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素素的眼里泪花飞溅。
Windy的老公则狡猾很多。他初听时不动声色,等几天后到了Windy的生日才吓了她一大跳。那天Windy和往常一样巡视自己开在百货商场里的总店,站在总店的扶手电梯时发现入口处多了一道玫瑰花门,然后每上一层都有一道不同颜色的玫瑰花门。
到最后一层时,从电梯口到店门的一段两边更是放满了玫瑰花篮,而他老公还抱着一大捧深红的“玛格丽特”玫瑰站在店门口,带着一脸计谋得逞的诡笑……事后,Windy说那天走到最后时,她已经到了再见到玫瑰就要呕吐的地步,有了这一次,她懒得再向老公要玫瑰了。
看样子到了广州富人这里,即使拿玫瑰做了爱情道具,展示的也只能是另类浪漫了。(作者:菡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