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是宇宙的普遍现象,自然有节奏,生理、心理也有节奏,外在自然节奏可以与人的生理、心理节奏相应和。外在自然节奏能激起人内在的心理节奏,即为“模仿”;内在心理节奏可以改变外在的自然节奏,既为“移情”。内外节奏“相应和”,亦即“同型同构”产生的快感,喻为审美情感。树石盆景既存在外在的“节奏”(树桩、山石的形象),也含有内在的“节奏”(指不同的民族用心诠释大千宇宙本源的外化形式)。正如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所言“节奏是一切艺术的灵魂”。
这组难得一见的树石盆景(见图),其最大的特征是:选材、选题相同,然文化背景迥异。
图1中的树石盆景给人的总体感觉是优美和谐。在节奏上,它推崇公元前六世纪毕达哥拉斯学派所倡导的通过“数”的协调和比例来产生美的原则(毕达哥拉斯学派曾以数学观念提出了1比1.618的“
黄金分割律”)。主张构图的平衡、和谐,以及总体布局下各部分的恰当比例。该树石盆景有四点值得品评,其一,总体布局以三角形的构图呈现,它均衡、对称,将总体部分(树桩+山石)、树桩部分、山石部分的造型分割成几个优美的三角图形,给人一种优美、和谐的视觉享受。其二,采用黄金分割律的原理,将作品的重心(直线AD与直线BC的交点D)置于盆的左部分,使盆左右两边距重心点之比近似黄金分割的比例(1∶1.618)。其三,运用冷暖色调相互交替的艺术手法,使作品呈现出白色(盆与盆右边老者的颜色)、黄色(山石部分的颜色)、蓝色(盆右边两老者的颜色)、绿色(树叶的颜色)、棕色(树干的颜色)五色辉映的色彩旋律,渲染了视觉的“和谐”享受。其四,为形成完美的三角形构图,大胆地剪去主树桩右侧多余的枝干,在盆右部二分之一处栽植附树桩。此种布局,即可使两树桩呈彼此呼应之状,又符合了三角构图原则。
图2中的树石盆景给人的总体感觉是清丽、俊逸。在节奏上,主张以道家理论为指导,高扬“气韵生动”的审美理念。反映在树石盆景中,主张树桩的主干、侧枝、枝叶在姿态上摇曳多姿,以求得布局上的疏密得当;在山石背景的营造上,强调虚实相间、阴阳相伴。该树石盆景有四点值得品评。其一,山坡的造型低缓起伏,富于变化。盆前山石呈横向排列、盆后则采纵式结构,盆左山石探入水中呈凹状,盆右山石位于山坡之上呈现显凸起之势,盆中心位置置一山石,将前后左右山石连为一体。这颇具道家“阴阳”二气的韵味。其二,树体造型呈清丽之姿。主树桩旁围绕着三棵附树桩,俯仰聚合,摇曳多姿;树桩的主干、侧枝、枝叶被修剪得疏密相间,流露着诗一般的节奏韵味。其三,该作品在用色上崇尚禅学提倡的“绚烂之极,复归于平淡”的审美理念。山石、老者皆使用淡雅之色,色调相近,融于自然。其四,该作品在构图上即主张“气动”,又讲究“韵生”。“气动”体现在山石部分的营造上(一横一竖、一凹一凸的构图喻意“阴阳”的变化以产生“气动”);“韵生”表现在树木的造型上(树木造型皆成摇曳多姿之态,疏密相间之势),两者相得益彰,皆在用艺术形象诠释中国传统文化“气韵生动”的审美
理念。
树石盆景蕴涵的视觉“节奏”实际上是不同民族用心诠释大千宇宙本源的一种外化形式。相比而言,西方人倾向诠释宇宙“秩序”的特征;中国人擅长感悟宇宙“韵味”的特征。
从美学角度讲,图1范例属“优美”形态。总体特征是“完美与和谐”。所谓“完美”指它是一个统一、单纯而自足的整体;而“和谐”则指人与人之间、人与神之间皆处于一种和谐融洽的状态。这一形态的广延,具有可以确切描述的形式特征。如中世纪意大利托马斯·阿奎那认为,美有三个要素:第一,整体性或完备性,因为破碎残缺就是丑;第二,在布局上主张匀称与调和的图形(泛指几何图形的构图);第三,追求光辉的色彩。按此三要素,如图1所示,人与人的和谐来源于构图的完美(两树桩呈整体构图)、布局的匀称(图中的几何图形),这是尘世的美;光辉的色彩则来自天上,是上帝的光辉(图中对绚丽色彩‘蓝色、黄色’的追求)。两者即各自独立,又和谐相处。“优美”形态使人处于一种单纯、静穆的喜悦。而图2范例属“中和”形态。其总特征是“完整与和谐”。所谓完整指“情、道、景交融一体”的形态,而和谐则指人与人之间(儒家)、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交融成一体的状态。同理,这一形态的广延,具有可以描述的三个形式特征:其一,强调诗意般的构图。其二,倾向道家倡导的“气韵生动”的布局,其三,追求淡雅的色彩。
从更高的层面讲,节奏存在于一切艺术领域里,音乐艺术有音乐节奏,视觉艺术有视觉节奏,语言艺术有语言节奏。具体而言,节奏作为人类表现情感、理念的符号,在某些艺术领域里呈现出显现性的特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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