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年初开始,我就关注各大媒体有关加拿大一枝黄花的报道。随后,我又在《中国
花卉报》上看到河南省林业部门强行铲除农户种植鲜切花
黄莺的相关报道。看过之后,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一方面是同情那些农户,另一方面是政府有关部门的草率决策让我感到忧虑。”
当记者就北京地区栽培的一枝黄花是否就是加拿大一枝黄花,加拿大一枝黄花在北京地区危害究竟有多大,该不该铲除等问题采访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植物园研究员龙雅宜时,她对记者说了上述一番话。
在龙雅宜的办公室里,各种书籍资料满满当当。十几本厚厚的植物学专著摊放在办公桌上,记者如约到达时,她正在认真查阅一枝黄花的相关资料。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讲求科学,既然大家都在谈论一枝黄花,我们首先应该了解植物学专著中是如何论述的。”龙雅宜边说边将《中国花经》摆到记者面前,在这本极具权威的书中明确地记载着:一枝黄花,菊科,一枝黄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原产北美,同属植物有130种,我国有4个野生种,其中毛果一枝黄花、一枝黄花和钝苞一枝黄花最为常见。
“毛果一枝黄花野生分布在新疆、河北西部及山西北部山区海拔1200米到2600米的林下。这几个野生种早在20多年前就被引种到北京,并没有出现逸生现象。目前,在首钢、园林科研所、北京市植物园,还有我们中科院植物园都有栽种。如果说它们是植物杀手,有惊人的剿杀其他植物的能力,那么,这20多年来,植物园恐怕早就变成一枝黄花园了。”龙雅宜不无风趣地说。
“从植物分类学的角度来说,同属不同种与不同品种间均存在生物学特性差异。另外,由于受栽培地域和环境的影响,其表现也不同。这里,我想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北京种的是加拿大一枝黄花,它在北京地区既不具备野外逸生能力,更不具有剿杀其他植物的危险性。”龙雅宜告诉记者,为了丰富北京绿化景观材料,北京市有关部门的确从外面引进了不少一枝黄花的栽培品种,其中也包括加拿大一枝黄花。通过多年来的栽培观察发现,尽管加拿大一枝黄花有比较旺盛的生长能力,但由于北京的气候因素,露地栽培时其种子不能成熟结籽,室内栽培的虽然可以结实,但从未发现其有自播繁衍能力,这就从根本上切断了加拿大一枝黄花的种子传播途径。另外,加拿大一枝黄花虽然具有发达的匍匐走茎,但在北京地区由于受气候和土壤因素的制约,匍匐走茎即使是在条件良好的环境下都没有走出去,在露地和荒山就更无法蔓延了。
龙雅宜说:“基于这两种现象,我们已经可以断言,在江、浙、沪一带造成极大危害的加拿大一枝黄花在北京地区不仅不具有危害性,而且还是出色的植物景观材料。有的地区还将其作为防风固沙材料加以引种。如果有关部门非要将其铲除,我认为这种行为是不理智的,也是毫无科学依据的。”
当谈到科学依据时,龙雅宜指出,前不久,云南昆明曙光小学的学生在专家的指导下对黄莺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对比试验,并得出了黄莺不是加拿大一枝黄花的结论。他们的试验反映出一种难能可贵的科学态度。目前,大家对加拿大一枝黄花与黄莺的关系,加拿大一枝黄花的危害范围和地域等问题一时拿不出一份专业性强、权威性高的试验鉴定报告,除了科研部门存在立项、经费、设施等问题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承担研究的主体不清,也就是说,这项试验鉴定到底该由哪个部门来承担。
最后,龙雅宜态度坚决地表示:“现在,有些执法部门由于缺乏相应的专业知识,在执法时往往会出现偏差,结果不但有损政府的形象,而且给花卉事业带来不应有的损失。因此,我们呼吁政府有关部门在立法、执法过程中一定要深入调查,细致研究,要以科学的态度,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刀切的做法不科学,也不可取。”
龙雅宜
(右二)在花卉基地里指导生产。本报记者力之摄
人物链接
龙雅宜长期从事露地花卉引种与选育研究。1982年由中国园艺学会指派为出席21届国际园艺学会的中国花卉园艺代表。她还是北美百合协会、国际铁线莲协会、国际耐寒宿根植物联盟会员。1986年获花卉新技术育种与快繁国家科技进步奖,选育成功9种新花卉,获科学院科技进步三等奖。主持或参加编写了《花卉与观赏树木栽培手册》等多部著作。
□本报记者寇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