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写谢明,不由得先自莞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从第一次见谢明便觉得他和他周围的气氛都是让人微笑的。胖胖的谢明被同伴们戏称为“重量级”的插花师,一举手,一投足间满满的都是独有的风度。谢明与我讲的是带了上海味的普通话,不用太多加工,经他抑扬顿挫地讲出来的已是一个饱含着兴奋因子的好故事了。
“我是花的女婿”
“我是花的女婿”,谢明坚定地自称。在谢明心里,他与花,与插花间亲密的关系,用女婿这个词来表述是最理想的,从此便不管多少人瞠目,也不再作什么解释地沿用下来了。谢明1984 年入行做花,不久到了花店。少年意气的他觉得插花没什么嘛,“弄弄漂亮很容易的”,直到一时凑巧,一个搞食品雕刻的顾客让谢明见识了一些国外插花方面的书,也让他知道了何为插花艺术。开了眼界,谢明便开始对插花下起功夫来。当时插花还是在黄泥坯上插制的,带谢明的是解放前就在花店做工的老师傅,经验老道但对传授技术也比较保守。学徒生涯给谢明留下更多印象的是自己和同伴们一起偷学本事,然后趁师傅出门时赶紧抓机会试着插一个花篮,还要紧张地盼着顾客快点买走,以免师傅回来看到。有心的谢明发现,学着书上做的插花好看也很好卖,而且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一行,再也离不开了。
4岁就开始学画的谢明对插花有特别的感觉,花也越插越顺,直到有一天,看了邓丽君的演唱会回来,站在14平方米的花店里,21岁的谢明决定,要办一个自己的个人插花展。那是1986 年,谢明一个月的工资是30多元,“那时我还是很瘦的,一个人骑着车到处跑准备办展览。当时没人理解我为什么一门心思要办什么插花展览,很多人也不知道插花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日本花道’倒还有人知道些”。谢明想借一个文化馆的房子办展览,人家说没问题,一天30元租金,门票两毛钱一张,收入归文化馆,但要谢明先开个单位证明。没想到回到单位一说,领导却怎么都不能理解,也不肯给他开。眼看事情要办不成了,一脸汗水和眼泪的谢明硬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感动了一位上海人艺的导演,帮他开了一张介绍信,总算打开了插花展的大门。6天的展览,谢明插了一百多个作品,而且东西方风格的都有,成了当时的一件新鲜事。许多名人都来看了他的展览,也就是在那次展览上,谢明认识了蔡仲娟、王路昌等诸位插花界前辈。
“我为花狂言”
“花……怎么啦……噢……会这样……真新鲜……”这是印在谢明名片上的一段话,也是他希望赋予花全新的花艺生命的宣言。办花展为谢明的花艺事业开了一个好头,随着加入上海市插花花艺协会,谢明的艺术追求之路进入了一个沉厚而日趋成熟的阶段。“花艺相对容易上手,但精通不易。”谢明知道,插花的发展非常快,自己正处于一个几乎是从无到有的时代,不学习就会很快被落下来。但是插花不单是模仿,把人家的好作品拍了照片还要认真领悟,才是进步之道。在谢明看来,插花和花艺是有区别的。“插花”是纯粹的把自然界的花草以自然态势表现出来,保持植物的自然美很重要,例如东方式插花。而“花艺”则是另一个概念,在造型制作中要运用编、结、串连、粘贴等一系列的手法,最终的作品不以自然形态出现。有了这些想法的谢明时时感到心里有一种声音,就是借双手为花儿创造一个全新的生命,表达出别人没有听到的花的要求。“花狂言”是谢明一次花艺表演的主题,也是他一贯的创作主题。在谢明的作品中,战争、和平、生命、环境……许多主题都会有花艺的表现形式,他渴望说出花儿最大胆的语言。
“我与花共舞”
“做花的人生活中的快乐很多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想插花的事,所以就会很高兴”。作为花艺师,有展会、表演的日子,对谢明来说总是很快乐的。喜欢挑战,喜欢新的不同任务的他会高高兴兴地放开思想做花,“全身都会有灵感出来哟。”圈里的朋友都知道,谢明是为花狂,为花痴,他会由去看朋友插花而情不自禁地自己上手,并且一路干下去,通宵不倦。朋友谢他,他也只是笑眯眯地说,看到这么漂亮的花忍不住了。谢明深信插花是在插创意,所以他总是要求自己换一种眼光去看花。已经为人们所熟识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创作的,都是要力争突破的。一路走过来,谢明看花的眼光也在不断地变着, “我不去看别人都在看的书,我喜欢看人家不大注意的东西。”造物主造百千物,有百千种美,花艺的美应该师法自然,高于自然。创作优秀的花艺作品则是要建立在相当的东西方花艺基础之上的,技巧易学,感悟难得。谢明希望自己的作品少一些人力的痕迹,希望观者能忘掉技巧,感觉到花儿自然、美好的生命之美。
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