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一版)工程标底得来全不费工夫和对方老总接触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做高速公路护栏用品的,从没干过绿化工程,甚至没有一个懂绿化施工的员工。然而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和有关主管部门关系非常熟,这也是敢和他们合作的原因,不怕工程款要不回来,要知道不少绿化公司就是被工程欠款给拖垮的。这时我也明白了我们递交的不合格资料之所以能通过审查的原因。经过三天的忙碌,预算终于做出来了,总报价为800多万元。对方老总一看这个价位就皱起了眉头,说是太高了。副总告诉他,我们是严格按照北京概预算要求来做的,方法上绝对没有问题。对方说各地的取费标准相差很大,应该采取当地的标准才有可能中标。我们又找来该省的概预算定额,并请教了一些专家,最后将标底定在500万元左右。副总反复向对方解释说,这已是最低价,再低了做起来可能会亏本,对方勉强接受了。准备妥当后,我们10余人赶到了省城。刚住下不久,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就来找对方老总,随后副总也被叫了过去,三人长时间在房间内谈论着什么。晚上10点多,副总一脸严肃地走进房间,告诉我说下午来的中年人是负责本次工程预算的专家,据他透露,我们标段专家组做出的标底是230万元左右。怎么办?立刻改吧。一直忙到凌晨2点,才凑出228万元的报价。第二天一大早,我急急忙忙把改过的标书重新打印密封之后,便立即赶往投标现场。副总神情凝重地交了标书和10万元履约保证金,然后就在开标大厅静候开标。最先开的是道路施工项目,结果大名鼎鼎的中国路桥集团因报价太高成为第一个被淘汰的单位,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好容易轮到我们投标的标段开标了,共有9家竞标。第一家报价是800多万元,我听到旁边有人压抑不住地低声笑起来。很快第二家的也出来了,是500多万元,随后我们的报价被公布了。接下来是五家本省的企业,报价都在240万元至300万元之间。还剩一家企业了,此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因为按规定标底最低与最高的两个是没有资格参加评标的。还好,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来了一个冤大头,他们的标底是220万元。履约保证金千催万要才退回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甚至有些高兴了,因为按常规,只要不低于平均报价(甲方标底加上7家企业报价的平均值)15%以上,一般是选用报价最低的。副总一个人留下等结果,其余的人回到了宾馆。下午,副总垂着头回来了。他告诉我,这次可能没戏了,因为评标组认为施工组织有点问题。他叹口气说,不做也好,就这么低的报价,如果不取点巧,肯定亏本。他让我们先回北京,等拿回10万元保证金后他再回去。四天后,副总回到了单位,押金没拿回来,评标委员会说最后结果还没定。私下里,副总向我诉苦,说这次注定要失败,因为有关系更硬的单位,施工组织只是一个借口。那位戴眼镜的专家告诉他,这次招标文件做得不够详细,与一般工程不同,上面注明的项目其实只要简单做一下就行了,施工量并不大。而大家的标底这么集中就很不正常了,如果按正规概预算来做,标底不应该这么低,照理说大部分企业都会跑标,现在情况恰恰相反,毫无疑问标底被泄露了。打了不下10个电话,时间过了一个月,押金还是没有退回,又苦苦等了两个月,押金才被退回来。于是大家都很高兴,早忘了为这茬子事2万多元钱打了水漂儿了。听完朋友的讲述,记者想起一个说法:“阳光下的罪恶”,大家都看到问题却又都熟视无睹,甚而参与其间,充当可悲的参与者与受害者的双重角色。在此记者无意于揭露某个人或某一单位,只是把问题摆出来希望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尽快采取切实措施净化绿化工程市场,所以在文中把具体人或单位都做了模糊的称谓。绿化行业是一个新兴而又快速发展的行业,当前确实存在法规滞后及管理不严等问题,如果大家都想利用这些漏洞来牟利,结果只能是增加企业成本,加大行业风险。记者也真诚地希望各绿化公司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一个不规范、不健康的环境中,受到损害的是整个行业,最终这种损失会转嫁到大多数企业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在这种环境下,究竟是谁获益最大呢?是企业吗?为何现在有这么多企业生存艰难?是社会吗?绿化豆腐渣工程的泛滥给社会造成的损失还小吗?真正得益的是一些凭借手中权利牟取私利的国家蠹虫及少部分不法分子。环境是自己创造的,如果我们的企业不是知法犯法、协同投机钻营分子作弊,那我们的生存环境是不是更好一些呢?